第2章

“我讨厌你！”何望舒红着眼圈，这下是真的有些难过了，“要是我有娘亲，她一定不舍得我嫁人。”她跃到灵剑上，灵剑晃了晃，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把身后呼喊自己名字的几人抛在身后。掐着诀，漫无目的地在天上乱飞，须臾之间竟然生出渺小感。

“大哥，我知道你为了皎皎的道付出了多少。”二长老拍了拍掌门的肩：“但是皎皎确实小了些，她现在还是个顽劣性子，满脑子都是今日去哪玩，明天去气谁。你现在要她嫁人，也难怪这孩子跑出去了。”

“大哥，要我说啊，小娇娇嫁不嫁人都无所谓。咱们这么大个宗门，还保不住一个小姑娘得了。”三长老自豪地指了指山下：“这都是我们琅岳宗庇护着的百姓，万千人都能护得住，何况我们小娇娇！”

“老三，皎皎的道和我们修的道不一样。”掌门叹了口气，看着霞光的眼里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三长老摆摆手：“有什么不一样！”他难得正经：“我只知道，如果连我们都不保护她了，她还能依靠谁呢？”

“她的道——”

“她的道是要拯救苍生没错，但是现在她还是个小姑娘。”三长老第一次打断兄长的话，“大哥，天道要她拯救苍生，可谁来拯救她呢？”

这句话问得两个兄长都愣在原地，自打他们知道她是命定的证道人后就把她代入了一个牺牲者的角度，不约而同地认为拯救苍生的人最后一定要牺牲的。

岳文山拍了拍看起来总是咋咋呼呼的三弟的肩膀：“是我错了。走吧，天黑了，去把咱们家的混世小混球接回来。”

“等你想起来，皎皎都不知道飞哪去了。我早喊幺弟去了。”

何望舒坐在那棵特别高的桂树上，据说这棵桂树是天地间第一只鸾鸟无意中栽下的，真假已经无从得知了。但是后人能知道的是这棵树非常高，高到坐在最上面的那根枝丫上，月亮很大、很亮、很圆，似乎伸手就能摸到一般。

月亮悬在天上，何望舒坐在树上。月亮看着人间，何望舒看着月亮。

“你呢？”她突然小声问月亮：“你也没人要了吗？”

晚风有些冷，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桂树叶子的沙沙声，仿若无数无家可归的人在窃窃私语。

那个骄傲的小姑娘把自己藏在郁郁葱葱的树叶中，任由无边绿意淹没这一抹耀眼的红。

从小到大都被寄予拯救天下的期盼太厚重了，厚重到险些压折了这个小姑娘。

她不敢哭，因为他们都告诉她：“你未来是要做证道人的，这点小事就哭鼻子。以后怎么办？”

她不敢放松，因为他们都告诉她：“你现在休息了，以后怎么拯救苍生？”

她不敢害怕，因为他们都告诉她：“现在就害怕，以后证道的时候会遇到更可怕的事情，你怎么办？”

可是，似乎，他们都不记得。

她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在最美好的年纪，被扣上了救世主的枷锁，束缚住她的散漫，也剥夺了她躲在父母身后的权利。

“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偏偏要是我。”

依旧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月亮如往常无数个夜里一般温柔而又冷漠地陪着她。

“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姑娘在哭鼻子啊。”小师叔掐了个决，落在她身边，脚下打滑险些摔了下去：“诶我，你这个地选得挺好。”他干笑两声，“怎么哭鼻子了，和我说说？”

“小叔。”躲在叶子里的小姑娘闷闷不乐，她说，“我想阿娘了。”

这下小师叔安慰她的话都没有了，只能干巴巴地说几句别哭了。他借着月光看到那个打小骄傲而又要强的小姑娘抱着自己的腿靠在树干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借着叶子遮掩自己，就像寻求母亲庇护的孩子一般缩在叶子中。

“小叔，你说是不是我不乖，阿娘才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