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天光 14

阴冷干燥的夜晚，所有的泣不成声被吞并，陆晚意扶着别墅外的垃圾桶，胃内不停翻涌的酸水倒出。

发丝凌乱，挂在脸颊的泪痕逆着秋风，干涩难忍。

她走得无声无息，却又决绝，给两个人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陆晚意大概永远做不来撒泼发疯的事。

云辛公馆靠阴，遭不住的冷，她抓抓额前的碎发，包裹着身躯的长风衣被灌进凉风，残存的温度怎么都蔓延不到全身。

一不留神踉跄几步，陆晚意伸手扶住旁边的路灯杆。

噩耗浩浩荡荡地袭来，陆晚意甚至分不清六年时光和旖旎画面，到底哪个更像梦境。

脑海里，所有甜蜜的回忆交织在今晚巨大冲击下，竟显得荒唐可笑。

手机震动声在兜里细细密密传来，不是谢成希，他确实忙得很。

几秒钟根本调节不了她现下的情绪，略微清嗓后，指尖触碰到绿色接听键。

嘴唇干裂，陆晚意艰难开口“喂”了一声。

那边传来悠扬的乐曲，顾栀泠人还在训练室里，周边流畅的花指扫摇覆盖住陆晚意不同常日的嗓音。

“晚晚，我记得之前有一版最老的阳春白雪，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有印象吗？”顾栀泠在团里的存谱室翻了整整一下午，甚至找遍束之高阁的古籍，愣是没收获。

思来想去，觉得大概是上大学那会在某个角落看到的。

回忆凌乱，陆晚意的思绪压根跟不上，她微闭着双眼，呆滞停在原地，强忍着吸鼻子的声音，缓缓道：“没。”

哑得厉害。

这次，顾栀泠还是捕捉到了不对劲，握着手机推门出去，这通电话瞬间安静几倍，走廊间，她的话都掺杂些回音，“晚晚，你不舒服吗？”

熟悉的关心总是让难过的人瞬间崩塌。

竖起的高墙，佯装的淡定，都功亏一篑。

“前两天林城降温，感冒了。”陆晚意寻了个借口，眼眶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落。

她太了解顾栀泠，得知谢成希出轨后，她一定会订最近的航班，连夜飞过来狠狠甩他十个耳光。

既然开始是两个人故事，那结束时，陆晚意也想亲自来。

初见，高一那年的入学考试，放榜时人群簇拥，乌泱吵闹的交谈声中，陆晚意挤进了最靠前的位置，自上而下扫视第一排名单。

阳光刺眼，人多的地方温度飙升。

身后一个温柔清朗的男声，笑着拜托她：“同学，帮忙看一下成绩。”

陆晚意没转身，喧嚣中提高分贝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意外的，崭新的淡蓝色校服掀起一阵阵薄荷香，他的手臂挡住周围拥挤的撞击，陆晚意侧目，惊得稍闭上眼睛。

侧目，瞥见那个高出她一截的男生，光风霁月般的干净。

在人潮拥挤中，只一眼就不能忘记。

没正面回答，他抬手指着第一行的三个字，阳光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袖口的衣料刮蹭到陆晚意耳边，圈起涟漪。

他叫谢成希，次次的年纪第一，每个老师挂在嘴边的优秀学生。

蝉鸣燥热的盛夏，心跳的悸动挡不住得来势汹汹，这是情窦初开年纪最容易喜欢上的男孩子。

每种校园剧都会出现的梦幻场景。

情根深种到支离破碎耗时六年。

陆晚意只是觉得，他们无疾而终的结局，一点都配不上当初的相遇。

至少结束，也该体面点的。

顾栀泠在那边嚷着给她下单暖宝宝，回忆剥离，陆晚意忽然又开口：“阿栀，我过几天会去海城。”

“真的吗！”又惊又喜，顾栀泠没想到在她和谢成希订婚前，两个人还能再见面。

堵着听筒，陆晚意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此时此刻，她只想暂时离开这座城市。

“嗯，团里的安排，怎么也要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