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彼何人斯（下）

商王闻言眉头紧皱，半晌没有做声。

对手姬发和他的兄弟们太狡猾了！

不仅趁着自家大军远征东南夷人而王畿守备空虚出动了其举国精兵，更选择了寒冬季节突然来袭，还纠集了一众狼子野心的蛮夷仆从军。

临河的温侯派人来告警，敌军浩浩荡荡，不下三万徒众，皆为虎狼之辈！不好对付！

如此，眼下能用来对阵敌军的己方兵马，并无显著的数量优势……

经过列祖列宗数百年间的苦心经营，尤其是武丁王一朝的急遽势力膨胀，表面看大邑商拥有统治天下九州的绝对实力。

人口规模上，大商拥有的子民臣属众逾百万。哪怕只是计算王畿的直属商系诸侯诸族，也有七十多万的男女老幼！

而且，商王受君临天下后，想方设法地多番扩军。

大邑商的常备军虽然还是左中右三军的建制，兵将数量却从帝乙时代的四万翻了倍，对外号称王师十万！

然而，最擅征战的精锐健儿们却交给了征伐扬州夷人的攸侯喜，前后投入东南战场的将士多达五万。

子受心知，留守王畿的常备军战斗力逊色了好几成！纵然是猛将恶来统帅的王庭御卫，也缺乏在刀枪无情的疆场上实战磨练的经验。

从王畿同族豪门召集来的多子族军、诸族之军，同样是未经战阵者居多。怕是还不如勤王的近畿诸侯军的战斗力可靠！

可是，太行以西的诸侯们肯定是无法及时派来兵马参战了。

河南的诸侯们，估计都在手忙脚乱地应付伐商联军的压力以自保。

冀北的诸侯们，包括商族发祥地滳水流域的本家们，眼下去通知他们王畿大战在即的使者都还在路上呢！

只有东面的近畿诸侯们，能真正出人出力。

实际上，在西南方向的重镇亘方，倒是有一支训练有素且兵将逾万的商军，担负着卫戍首阳山金矿和震慑夏墟戎族的任务。

然而，这支雄师也无法勤王赴难，往来的路途已经被王八蛋姬发的大军给遮断了！

“大王，小、小臣斗~胆献、献~上一计。”说话者有点紧张，短短一句话都说得磕磕巴巴的，而且确实是个小臣。

“嗯，孤家在听。”商王受冷冷地瞥了濁氓一眼。

“大王不妨婴城固守，坚壁清野。大邑朝歌崇墉长垣，外廓内墙，城防可谓坚固非常！钜桥之仓积粟盈满，支撑三两年都不成问题！我们可以安心等待四方诸侯的援军源源不断开来。反观敌军，远途而来，又是乌合之众，只要攻破不了城壕，旷日持久之下粮草耗光了，只有灰溜溜退兵一条路可走。”

没有田产屋宇，而且是外来者，称之为“氓”。

濁氓，来自西南近畿的濁泽地方。

这个破落贵族在家乡混不下去了，就跑到了朝歌来讨生活。

他先是投靠了朝歌闻人艾皮，又经商王受的酒肉弄臣艾皮推荐进了南单宫城当差，做了管理酒藏的小臣。

眼见大王没有丝毫放松之意，甚至嘴角还有些变形抽搐，司职京师仓储事宜的主官艾皮当即也面色一沉，凶厉的目光锁住了部下濁氓，嫌这个不知好歹、急于媚上升官的家伙多事。

其实，濁氓的主意是不错的！至少算是中规中矩的应对正招。

“大王，臣觉得濁氓的说法有道理，有成算。”

另一位肥头大耳的宠臣没注意到大王和身旁同伙们的细微表情，觉得确实应该坚壁清野以固守待援。

说话者是豕韦刁，也是破落户出身。不过，此君的家族豕韦氏和宠妃苏妲己的家族属于亲族，走了妲己的门路，所以混得远比濁氓要好。

“孤是天下的大王，大邑商之主，难道还怕了姬发那小子不成？！”

商王受爆发了，丝毫不假辞色地怒视着宠臣豕韦刁。

身为殷商至尊的子受，从来就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