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记忆,沈清篇完

最后两人停在小吃摊前，要了两碗汤圆和一些吃食糕点。

“玩的好累啊。”谢季兰擦着不存在的汗水，发着不合事实的感叹。

沈清撇了她一眼，随着落座身上的包袱发出沉闷的声响。

“自打母后不在，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静了一会，谢季兰忽然说到。

她一手撑着脸颊，摊位的灯笼微微摇着，整个人被淡黄的光线笼罩，光影斑驳她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我一直没有和你说，其实，母后当年是自己选择死亡的，而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话有点突然，但沈清只是默默看着她，明明已经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可又好像一直活在她母后死去的那天，未曾走出。

“当时父皇和外公都在，或许妥协能捡回一条命，但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就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面孔。”

“她说话向来温柔，那是我印象里她第一次和父皇发火。”

“我还记得，她说国将不国何以为家，她说这雪里埋了太多死不瞑目的孤魂，她说不该有子民害怕阳光，像老鼠一样苟且偷生在阴暗里…”

她说了很多很多，唯独没说她自己。

又或许不是很多，只是长夜孤寂，才显得漫长。

“可最糟糕的是，好像她说的都对。”

“所以为了所谓的天家颜面，错也要一错到底，就连父皇和外公这两个她最亲近的男人，也要看着她去死…”

她依旧还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可又好像被所有人抛弃，孤独无助。

谢季兰眼中悲戚让沈清心头一紧，这一刻供奉所言的“修养心性和摒掉七情六欲”好像都不重要了，他低下头问道：“你，会怪我吗？”

皇后的选择与他无关，但整件事却像因他而起，如果没有遇到他，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不会啊，我知道，总有些事是她要去做的…”

只是，怎么就忘了还有个女儿在等你回家啊…

她忽然有些哽咽。

“宫里嬷嬷讲过，母后怕疼，是个刺绣时划破手指都要红会儿眼眶的人。”

“可那一刀一刀砍在身上，该有多疼啊。”

谢季兰讲的很慢，桌面下的手捏的指节发白，单薄的身躯也在微微发抖。

“什么一代明后，什么母仪天下，她明明最先是我的娘亲来着…”

“她明明应该像全天下的娘亲教自己孩子一样，教我识字读书，教我礼乐女红，关心我天冷是否加衣，关心我每日平安喜乐。”

她也不用教的特别好，可她起码应该牵着女儿的小手，走过这段路啊。

“我以前不懂，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抛下年幼的我，我以为自己会恨她，但是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只是平静，平静的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好像也对，本来就是她先不要我的。”

“可是…”她捂着胸口，眸光盈盈委屈的看着沈清，“为什么我这里好痛啊。”

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苦说不得，气畅不得。

明明早有预料，可止不住的眼泪依旧凉彻骨髓，原来突然而巨大的悲伤不会让人歇斯底里。

它只会在你慢慢接受以后再趋于汹涌，在夜深人静时一遍遍用钝刀剌开伤口，让你从回忆滚到现实。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唤的母后再不会得到应答，自己已经永远失去她了。

“哪有娘会不要自己孩子的呢。”沈清轻声开口。

你是她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是她在这个世界活过的证明。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的世界不再崩塌。

这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于是沈清只是缓缓说道：“但是她的位置注定了很多时候会身不由己，她不能看着那么多家庭支离破碎，那么多像我一样的孩子孤苦无依却无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