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变故(二)
来救人的,可眼下,她竟却奢望着有人来救。
最好,还是那已救了她一次的人。
突然间,楚意的身边明显行过一道劲风,但只眨眼的一瞬,且听翠玉一声惨厉地哀嚎,扑通一声闷闷地栽倒在她眼前。温热的血飞溅出来,脏了她的额头眼角。
楚意怔怔仰起头,玄衣铁靴的胡亥提剑背对她而立,衣袍在风中
猎猎,凌冽的剑光明灭,他的侧脸稍显青涩苍白,眼角眉梢却是比他发冠上的青金石还要冷。
“杀…杀人……”
有帮忙摁住楚意的侍女正要失声喊起来,可胡亥的剑锋一扫,威胁性地逼在那人咽喉前,语意森然,“惜命,**才。”
如神祗,如修罗。
张盈气急败坏地跑下来,看着血泊里已经咽气的翠玉,脸色一阵青白一阵一红,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气急败坏地指着胡亥,尖声喝道,“大胆!春深台宫禁内当众杀害一殿掌事!卫兵呢!卫兵何在!给本七子拿下!”
“我看谁敢。”正在快速发育的少年个头不高不矮,长剑斜提在身侧,剑光再次晃过张盈的眼睛,晃得她误以为将要遭袭,慌忙用大袖去挡。
得闻动静的卫兵赶来,但都碍于是秦王最宠爱的小公子,不敢轻易得罪,面面相觑,进退不得。
他转过身,低眸瞧了瞧楚意,此刻的她额发混着血黏在脸上,半绾的发髻松松垮垮,衣裳也破得破烂得烂,配上那一张丑陋的脸,着实狼狈得不堪入眼。他面上如无波古井,沉静淡然,随手脱下外袍当头罩下去,再伸手拽起楚意肩上的衣服,像是拉狗般,害她踉踉跄跄,险些重又栽倒。
“等等…还有乐雎……今日是她生辰……”楚意借住他手上的力气,勉强站稳了,赫然想起了还被绑在柱子上的乐雎。
胡亥不耐地瞪了她一眼,稚气未
脱的脸上戾气满满。但他还算是好事做到底,一剑斩断捆着乐雎的绳索,楚意忍着背上的伤痛,将只剩下半口气的乐雎牢牢抱住。
“小公子带走一个就算了,我春深台的奴才你可也要带走么!”当着一众奴才的面,被小辈如此欺辱,张盈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人是我要带走的。”胡亥看了楚意一眼,又陌生地看了看不省人事的乐雎,对张盈道,“这人我看着不顺眼,打发去太官署。你若有话,且去跟陛下说。”
秦王这座大山压下去,张盈新宠未固,在秦王面前必然还要谨言慎行,不容一步错漏。她是认得胡亥的,亦与阖宫上下一般,对受尽溺爱且脾性乖劣古怪的小公子颇是忌惮。如今他可随手杀掉她的贴身侍婢,想来若是真恼了把她也一剑劈了,秦王爱子心切,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一个怔愣间,乐雎已经被上前听命的侍卫从楚意臂弯里剥离出来,被架着双手拖往太官署去。楚意继续由胡亥拽着肩头的衣裳,生生拉出了春深台。
“为何要救我?”楚意心系乐雎膝盖上的伤势,止步不前。
“难道你想死?”
“……多谢。”
“跟我回光明台。”
楚意惊愕地睁大眼,瞧着与她一般高的少年,“啊,不……”
“胆敢违逆我的,还在那院里躺着。”胡亥眼神锋利,似一把宝剑悬在楚意头顶,若她继续说出不中听的话,即刻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