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当你接受了自己是一棵树以后，其实挺舒服的，纤云现在正被暖暖的风吹拂着，她觉得浑身的树叶都在风中舒展，这美妙的感觉就像一觉睡到自然醒，坐在床上沐浴着阳光伸懒腰一般惬意，倾听着树叶沙沙的响声，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草原，纤云突然觉得做颗树真好！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合上眼开始休息，当她静静闭上眼睛时仿佛连日升月落都能被她听清，纤云细细体会着这种奇妙的感觉，自己好像化作了清风融入空气，又像潜入了脚下的土地，与这片草原一起滋养出无数的生命。当她再次睁眼，发现草原上已经不止她一颗树了，这里不但长出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还有不少动物出没，偶尔会有鸟儿停在她身上，有一次一只矫健的猎豹拖着它的猎物爬到纤云身上吃得香甜，她还目睹蟒蛇顺着自己的枝条去伏击一只小猴子。　　正在纤云感叹着岁月静好，在下已无欲无求之时，她看到了远处的大片火光，草原上燃起了大火，冲天的火光将天空照射成鲜红色。纤云看着草原上的动物们从火场中逃窜，她甚至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在发烫，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场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雨终于熄灭了这场火，纤云很幸运地没有没烧成木炭，她仍然高高地立在原地，身上还多了许多因火灾前来避难的小动物。　　被火灼烧后的草原成了最肥沃的土地，这一天纤云从沉睡中醒来，终于看见了人类，白天他们会从居住的洞穴出来，在附近的土地里耕种、劳作，有时女人们会在纤云所变的那颗树下嬉笑、聊天，拿着骨针缝补衣物，纤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孩子们喜欢爬上她比较低矮的枝桠，折下她的树枝互相打闹，追赶跑上树的小松鼠。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纤云看着周围聚居的人类越来越多，他们劳作所用的工具越来越精良，种下的农作物收成越来越好。某天，正在冥想着的纤云心有所感，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头荡漾着，她好像听见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那是种小心翼翼又坚强无比的感觉，一阵强烈的幸福感瞬间遍布全身，她在风中闻到了阵阵花香，紧接着就看见人们在她脚下指指点点，满脸欢笑，有的还围着圈跳起舞来。纤云好像明白了，这是自己这颗古树第一次开花了，可惜自己看不到，这么大的桃树，如果开满了花不知道有多漂亮。从那天开始，纤云成了附近人们祭祀祈福的对象，无数人在她身边祈愿，在她脚下跳舞、念诵祈求着……　　花开花落，雨雪风霜，纤云见证着这片草原的变迁，她看到人类逐渐分化成不同的部落，他们之间开始出现贫富差距，阶级产生了，国家的雏形已经出现。草原上也经历了无数的杀戮和战争，动物与人类的尸骸埋骨于此，纤云还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星空、云朵，沐浴着雨水与阳光。　　是不是自己就要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是不是自己会在这里站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纤云在沉睡中会无意识地将神识不断放大、将灵力融入周遭的一切，在冥想中她变成了兔子，变成了某个人类，变成了风。当她醒来，就发现世界又是一番沧海桑田，纤云已经忘了自己从何而来、为何在此，也不知道自己是人？是精灵？还是树……　　这一日，还在沉睡的纤云被许久不曾有过的疼痛感惊醒，她试图躲开什么，又想起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移动。她看向周遭，发现天空没有一丝光芒，曾经的草原变成了一片焦土，天空中有无数似陨石的东西正不断砸向地面，她就是被其中一个砸到身上才痛醒的，此时纤云发现那些落地的陨石在动，一个、两个、三个……“陨石”裂开了，有什么生物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类似人类，但普遍比人类高大，纤云发现这些“人”耳后长着如鲨鱼一样的腮，这是什么？外星人么？　　自此后，纤云被战乱和争斗包围了，那些奇怪的天外来客与原本住在这里的人类争夺资源，相互攻伐，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恶劣，连灵气都越来越稀少，纤云感觉到自己开始养分不足，很多枝叶都枯萎了，终于在又一次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