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折枝为天下

宋知微轻轻呼喊那个躺在地上的亲人，太久太久之后，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回应。　　“小姐，我没事。”她颤抖的声音，像是用尽了力气似的。　　她努力爬到她的窗前，两人依靠着铁窗，等这黑夜过去。她已经无力再唱起童谣了，或许以后，都不能再照顾这个孩子了。　　她掉下泪来，自己的使命未尽，而已无能为力，谁来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呢，她原本该有骄傲的一生啊。　　“小姐，好好活下去，好么。”　　宋知微泣不成声，她知道，她快不行了。她不舍，但又有些释怀，她终于摆脱这些不公和苦难了，她一生温柔，来生请让她幸福吧，烟居。　　“小姐，不要怕，天总会亮的。”你也终将会走出这里的。她没说完的话，都化作血泪，落在她的窗前。　　宋知微哭了很久很久，她唯一的温暖，也走了，此后的每一日都是长夜。　　烟居流下泪来，仙也会流泪么？或者说，这是她的眼泪。　　有些事，是无法原谅的。天道或许护佑他，但魔道不会，如今只要袖手旁观，他所珍视的江山、权利、地位都将因此覆灭。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他活该承受这些惩罚。　　窗外霜雪如月色，暴风雨前宁静的夜，也许明天，整座城的人，都会……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烟居心烦意乱，仇恨与大爱交叉烦扰，她执意选择复仇。　　也许离开这个地方，看不见，便不纠结。那就去暮招山吧，那棵树，也能挡风雨。　　夜半时，降尘上楼，默默收拾起满地狼藉，她知道她的纠结，也明白她会选择，只于窗前，燃起孤灯一盏。　　今夜，她不会回来。　　烟居靠着树干，看着旷野里的满目星辰。不知道魔道的火何时会烧到这里，这里的宁静，也终将会化为浮土。　　凡人有什么可救的呢，他们无知且自私，曾经也救过的，结果是拂尘染血，自己漂浮百年。　　怨恨么，怎么会不怨恨呢。但是，他懂什么，他不过是觉得真爱伟大罢了。　　三百多年沧海桑田，拂尘也化为巨树，过往像梦，又像发生在昨日。　　天已熹微，烟居口干舌燥，身旁的树自结了那三个果子后没再结果。　　起身往前走了走，附近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小溪，泉水清冽甘甜，以半环形绕了无花果树半圈，是特意的灌溉这棵树。　　烟居捧起泉水，冷得像宋知微挨过的某个长夜，猛喝了几口。残月落在碧波中，像宋知微出生的那晚的月，是啊，那晚，半个城的人都参与了救火。　　世界原本就只是一些隐隐绰绰的温柔。　　错的是他，不是他们。　　她转身走向那棵树，它已亭亭如盖、枝繁叶茂，随手折下一枝。拿不起仙剑，拿不起神器，也没有拂尘。还好，拿得起树枝。　　一夜雪，天寒地冻，这一夜，除了小孩儿，大概没有人睡着。寒风不停地拍打着城墙。士兵们坚守岗位，积雪已淹没小腿，胡须上敷着坚硬的冰块，战衣没有一丝暖气，仅仅一夜，人便冻得皮肤开裂。　　天亮前，魔君发动了一次小的偷袭，仅仅是五十个魔兵的小队，便废了上万的箭矢和千人数的士兵。他们速度太快，外皮坚硬无比，箭矢很难射穿，砍刀也是如此。　　而这仅仅是一队小兵。百数的魔将，和那位冰台之上的魔君还都没有出手。这样是挡不住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连那战鼓也熄了生气。　　上头传令说，仙家正在赶来，要他们守住，守到仙门的人抵达。可南北也被困住，他们也被困在战局中很难脱身，甚至天子令是否传到那里也难说。　　天子在殿上愁眉不展，他可以确定宋知微不会管，即使听了女巫的话已复她公主之位，昨夜女巫又来，明确不能下诏逼她。此刻面对群臣的逼问，属于有口难言，毕竟他曾经要了她的命，她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袖手旁观。　　国师府无人可用，天子诏信已连夜发到各座仙山，要求他们驰援中都，而各仙山的回话是魔军也同样围困仙山，除去支援各个城池的修士，剩下的人自顾不暇。　　难道真的要去求她么？天子犹豫不决，臣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