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温虞镇定自若地拢了拢发梢，熟稔地问候柳遇安，像是往常对待圈里的导演那样。

柳遇安手里提着果篮，眉目舒朗地冲她浅笑，声音起伏有致：“好久不见。”

还真是，一如年少模样。

温虞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清淡，是漂亮的琥珀色，干净的声音穿透时间的缝隙，措手不及地浮现在温虞耳边。

恍然间，她似乎又看到初次见他时的情形。

那天也是个好天气。

温虞绽开笑容，掩盖住心底的涩意，神态从容地引他走向病床，只是指尖并未松开。

“真是麻烦柳大导演了，我替我们阿郁向您说声抱歉，麻烦你们调一下拍摄顺序，重新排一下通告哈，一切损失由我们环宇承担……”

她并未抬眼看他，一开始自顾自地说着，后来声音渐渐变小。

“好。”温虞听到柳遇安和煦的嗓音，“没事。”

不知怎的，温虞心里那道防线猝不及防地被轻易破开。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扭头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在对上熟悉的目光后滞住动作。

温虞慌乱移开视线。

这么多年过去了，柳遇安仍然能够轻松地攻城略地，令她溃不成军。

他凭什么还是没变呢？

那双柳叶眼依然神采奕奕，蕴藏春晖，只是多了些沉稳。

他的眼中永远存有三分笑意，不管是戏谑的、温柔的，亦或是喜悦的。

柳遇安好像是与生俱来的眉宇含笑。

虽然风流，但并不令人感到不适，反倒如沐春风。

温虞有时对他那样的笑容抱有几分恨意，将他的多情归因于那双含笑的眉眼。

但在真切面对时，却又不受控制地为他心悸。

她想，如果柳遇安现在变得大腹便便、目光无神，变成一个普通的油腻中年男人，温虞定不会这么遗憾。

可是凭什么他没变呢？

她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凭什么柳遇安还能留在原地？

温虞感到异常挫败，耳边传来他的祝贺：“恭喜你拿下FY的代言。”

好在她是个专业的演员。

温虞将这出没有剧本的戏完美地演了下去，甚至能好整以暇地客套几句，在怪异的气氛里开着恰到好处的玩笑。

只是目光几经掠过他的眉眼时，偶尔停滞一瞬。

瞧，她演得无可挑剔。

柳遇安或许也觉得尴尬，很快便找借口离开了。

温虞给岑郁剥着橘子，目光频频无意识落在病房门口，葱白的手心印有许多轻轻浅浅的痕迹，一看便是长时间掐出的指印。

岑郁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说：“我在医院观察两天，明天谢导还会来看我。”

温虞敏感地捕捉到岑郁话中的“谢导”两个字。

岑郁从来都是直接叫人名字，只对谈焕玉称作“焕玉姐”。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心中洞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岑郁。

“阿郁，你瞒了我什么？”

岑郁闻言，立刻像小猫那样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胳膊：“我没有瞒你啊。”

“岑郁，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

温虞揉了揉她的头发，意有所指地轻声说。

“嗯。”

岑郁答应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