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善意

昭定太子死后仍能布下棋局影响昭国数十年，襄助禹亲王妃夺取母族的控制权对他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

在门阀斗争中，他渐渐取而代之亦不在话下。发展到今天，无论是肃王夺得蜀国王位，还是高旭扫天下而合一，都不过是昭定太子胜利果实的加码而已。

陆晴曛在大昭的权力中心长大成人，最了解权力不可抗拒的倾轧性，可她承继陆家血脉及其血性，不畏强权。可听完那些陈年往事，她也是真心地佩服昭定太子的谋略，只可惜立场不同，她没办法接纳昭定太子这些疯狂的安排。

烛光下的陆晴曛略微有些失神，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高旭用指节轻轻在桌面叩响，语气中隐隐带着逼迫道：“又打算回避朕的问话吗？”

他目光锐利，在当朝理政的日日夜夜中已褪去眼底暗含的爱慕之情，皇权将他打磨成帝王应有的威严模样。

陆晴曛见证了他的潜移默化，犹如旁观者一直冷漠地看着他走向孤独之巅。

可今夜她与之对话却难得地带上喜怒哀乐，与其说她是在与高旭对话，不如说是在和自己说话：“皇上料的没错，是邱安办事不力，仍旧有人从外面递消息进景阳宫来。”

她说得理所当然，根本没有顾及高旭的脸面。刚刚她一直在给高旭灌酒，此刻性情所至，她自然而然地举杯酣饮。

“皇上放心，昭蜀两国的皇室丑闻都是适才皇上开口告知的，只要我还被困在这景阳宫，今夜的谈话就传不出宫墙外去。”

在高旭警惕地目光中，她顺势为高旭斟满酒杯，隔空敬酒一饮而下。

她突然叹声道：“不过这宫墙又能阻隔敌军几时呢？外面的情势并不乐观吧？”

“拜武鸣王所赐，京都于他，如同探囊取物。”

“皇上圣明。”陆晴曛含笑称赞道，“能如此坦诚地接受败局，晴曛拜服。”

她说得跟真的似的，下一句话就变成赤裸裸地挖苦：“原先我不明白皇上为何不肯舍弃京都，南下与乔宜汇合。今夜倒是想明白了，肃王是盟友，更是强敌。皇上怎么肯落败而逃，掉入另一只猛虎的深渊巨口？”

“落败而逃？”高旭哼笑一声，十分不屑道，“中了圈套，失了兵权，来日还可以再争。纵然朕处于劣势，也不见得就一定是输！”

“肃王盘踞一方割据为王不假，可单凭他弹丸之地想要吞并蜀国，那是痴心妄想。没有朕在背后支持，蜀国不过是打了一场败仗，失了一位旁支亲王而已，蜀国内部再如何矛盾重重，外人也不见得能插手蜀国内政。”

“昭定太子睿智，他将扶植起来的门阀势力留给了皇上，以牵制肃王。说到底，昭定太子还是存有私心的。”

陆晴曛把玩着玉盏，透白的酒盏与她白皙的肤色相得益彰。

“撇开他对铲除武鸣王府的执念不谈，他心中还是更偏好是昭国吞并蜀国，而不是肃王这样壮大起来，反过来钳制皇上。”

“钳制京都还谈不上，只是肃王隐忍多年，如今他的夙愿即将达成，不可避免地会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高旭话锋一转，硬生生地避开了深入讨论肃王这个心腹大患：“祖父的确存有私心，晴曛不也是如此吗？你，不，你们陆家，乃至文林书儒都在暗中支持武鸣王府谋反称王！”

他眉间拧成一个川字，十分不解地迎着陆晴曛的目光问道：“为什么？他萧庚辰声名一片狼藉，如今也不过是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拂逆君师，你们为什么都盼着他胜！”

陆晴曛冷眼看着情绪激动的高旭，十分淡然地将手中的酒饮尽。

她不答反问道：“大昭皇室当真是名正言顺的天家吗？高氏究竟是傀儡皇帝，还是背信弃义，窃取他人江山的伪君子？”

高旭微微一怔，自嘲地苦笑道：“果然，这些事情你都知道。”

“不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