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洛阳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夜幕降临，花坊的大门逐次打开，当然也包括了长乐坊。白日里死人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影响长乐坊的运作，依旧有络绎不绝的恩客走进长乐坊的大门，和各色美女调戏逗弄，寻欢作乐。然而在长乐坊中不为人知的密室里，梅娘正端坐着，看着跪在眼前的年轻女子。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只有五岁。”梅娘的眼神悠远，似乎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在一群乞丐里，明明是最瘦弱的那一个，却为了抢一个馒头红了眼，我真是忘不了那个眼神啊，就像是雪原上的头狼一样。”

跪在她面前的女子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是身子明显微微颤了颤。

“我给你吃穿，也教你琴棋书画，当然还教会了你武功，和男人相处之道，如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活下去。”梅娘一边说，一边缓缓俯下身，挑起了那个女子的下巴，眼神冷了下来看着她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选择背叛我。”

跪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紫藤。她穿着一贯的浅紫色罗裙纱衣，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然

而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

“金钱？权力？还是男人？”梅娘挑了挑眉问道。

紫藤轻笑一声，露出嘲讽的笑道，“是自由。”

“哦～自由。”梅娘轻轻松开了原本捏着紫藤下巴的手，甩开了她的脸，露出了鄙夷的轻蔑道，“给你什么样的自由？脱离蝴蝶门，闯荡江湖？”

“我只想过平凡人的生活，我不想每日卖弄风情，在这些臭男人堆里取悦他们。”紫藤看着她冷冷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养大了我，不过也就是把我当作一颗棋子而已。”

梅娘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看着她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想要的，自己去争取，有什么错？”紫藤冷笑一声，“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心悦诚服的吗？你以为她们愿意做一个卖笑的青楼女子吗？”

梅娘不做声，只是听着她继续说。

“既然我做了，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要杀要剐，随你便。”紫藤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语气僵硬。

“你知道吗？那个叫做王植的书生在你离开后的那一日，死在了书院里。”梅娘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不是杜若在城

郊找到你把你抓了回来，或许你在那里就会没命。你也知道，无面的易容登峰造极，你不会认出来他是真的还是假的王植。”

紫藤听到梅娘的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以为，你能逃出去？还是你以为，他们有多善良？”梅娘看着她，抽了抽眼角道，“与虎谋皮，你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

“怎么会……”紫藤忽然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一脸失神。

“说吧，是谁指使你杀了张侍郎。”梅娘深吸一口气，靠在椅子上看着紫藤道。

“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露面……”紫藤掩面痛哭了起来，“那个纸条就这么出现在我的首饰盒里，我甚至一点也察觉不到什么时候有人来过。”

“他给了你什么条件？”梅娘问道。

“他说可以给我一个全新的身份，让我过平凡人的生活，远离这一切。”紫藤两眼空洞道，“我只想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我不想再过得像一个行尸走肉了。”

“他没有欺骗你，你死了，就真的远离这一切了。”梅娘叹了口气道，摇摇头，“我不能再把你留在蝴蝶门了，你杀了朝廷官员

，大理寺不会放过你。不过我会设法留下你的命，送你离开这里，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紫藤没有说话，此刻的她虽然还活着，却已经死了。

梅娘看了她一眼，还想要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站起身离开了。

出了密室，杜若站在门口等着梅娘。

“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