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师兄师弟

天上一轮明月，照着草原也照着横岭。月下多少离人，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在横岭城东的院落中，李观湖和周默正对坐着。桌子是老榆木做成的，可以看见上面布满了经久年月留下的油污，在桌子的正中间放着一盏小油灯，两个茶盏一把茶壶都是寻常百姓家的极普通的物件。顾顺和贺峰两人背对着房间坐在门槛上，正双手拢袖的望着面前窄小的院落发呆。

这个院子是顾顺在横岭的置办下的住所，虽然只是半年多的光景，原本荒凉破败的院落，却已被他收拾的有模有样，不光有了一间正房，还把以前原本已经坍塌的东厢房也整修的有模有样的。另外一间西厢房虽然还没来得及收拾，但也换了新的房梁用茅草搭起了棚子，虽然这里四面透风的住不得人，但当成了灶房用倒也颇为得当，顺带着放些杂物和平日里外出时挑的那副馄饨担子。西厢房往院门方向是半垄菜地和一个竹篱笆围起的鸡圈，里面养着两只肥硕的白色母鸡。

贺峰看着眼前的院子忽然“噗哧”轻笑一声，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顾顺后用下巴点了点眼前的院子。

“嘿，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明明是一个人住的，可这院子偏搞得跟有婆娘娃儿一样？你累不累！”

“不累，看着舒服，住着也舒服！”顾顺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你平日走街串巷的打探消息，还有闲功夫整这些？”贺峰忽然扭过头冲着他一脸坏笑，“莫不是真的在这找着了个婆娘？”

“没有，没有，”顾顺闻言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也就是平时睡得晚些起的早些，反正横竖一个人也没啥事。……更何况这么多年了，这好歹也算是为数不多呆了这么久的地方，这院子看着舒服，一个人咋了？一个人住着也是个家啊！”

“家……”贺峰闻言神色不由得一暗。

“要不等这次事办完了我跟先生说说，接下来就由我陪着他，也让你在这住段时间将息半年？”顾顺见贺峰神色有些暗淡，料想他这些年必定辛苦，于是试探着问到。

“唉，算了，我这活脏得很，你老顾啊还真做不了！你呀，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你的事，等哪天我们都老了，再一起住在这院子里过过这种菜养鸡的日子。”

“是啊！”顾顺轻叹一声，抬起头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天空，“只怕是此间事了之后，我也要离开这里了，这院子虽好究竟不能长久，你我这辈子，只怕想求个安稳也难喽。”

话说到这里时二人便都没了声息，只是各自蜷缩起身子将下巴顶在膝盖上，静默的看着眼前这短暂的安宁与美好。

屋内的李观湖和周默似乎也听见了二人的谈话，李观湖的脸上浮现起一抹淡淡的忧伤，周默见状淡淡一笑问道：“师兄，你也想家了？”

“家？——哪里来的家啊！”李观湖闻言苦涩的一笑：“自从主上走后，我李观湖就再也没有家的概念了……只是苦了这些跟了我多年的娃儿们啊！”

“师兄……”周默见状本想再安慰几句，却见李观湖挥挥手笑道：“不说这些了！既然走上了这条道就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眼下虽然我们认定了世子殿下，但是又如何让其他几司的师兄弟信服？”

周默闻言淡淡一笑，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先是放在桌面上，然后并出两指将那布包轻轻推到李观湖的面前。

“这是？”李观湖有些疑惑的看向周默。

“这是雀迎司的人送来的，至于是什么，师兄看过自然明白。”周默笑着卖起了关子。

李观湖伸手将周默推到自己面前的布包拿起捏在手里，忽然有些犹豫起来。当知道这些年自己一群人苦苦寻找的答案，此刻就包裹在手中这个小小布包里时，他瞬间便觉得手中布包似有千斤重，仿佛那里面包裹着的不仅仅是某个物件，而是自己这群人这十年来的所有的风餐露宿和寒来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