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射雕手

这也是秦竹书和武邑商量作战计划时，所考虑到的一个问题。

成楹将北地精骑全部派往新平郡，功著县中本来拥有的两万步卒，也被一一派出，驰援各地，而现在，功著县中只剩下五千步卒守城，人数比新平城还少。城外可是有左谷蠡王带领的近万羌胡大军啊，虽是疑兵，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凭功著县里面那点人马，能守住城池么？

武邑和羌胡硬碰硬打了一场，精疲力竭，必然不能立即带着部队回援。而他带着两千北地精骑埋伏在葫芦口，本就少跑了百来里的路程，如今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拾了羌胡残兵，北地精骑的战斗力尚在，现在，带着队伍回援功著县，正好！

一切都在他的料算之中，但愿功著县也不例外，成楹能坚持到他回援的那一刻。

功著县的状况不太好。

本来，左谷蠡王是右贤王尹鲁的心腹，他奉右贤王之命，带着几千人马，到北地郡各地骚扰一番，做出一副羌胡军队兵临城下、要将北地郡一口吞下的假象，攻打功著县城是假，拖住北地军主力是真。可没想到，在经过了初步的攻城试探，发现守城的楚军只守不攻，不过尔尔之后，他的斗志被激发，干脆假戏真做，打算一口气拿下功著县。

攻城远比守城艰难，八千人马就想攻破固若金汤的功著县，远远不够。左谷蠡王便将手下东胡、丁零两部落的守军调过来，短短一天之内，城外的羌胡兵力便激增至一万五千人。

有亲信担忧：“大王命蠡王袭扰北地郡，可没说真的攻城啊？楚人狡黠，深谙兵法，其中只怕有诈……”

左谷蠡王却信心满满：“你们多年来，都被所谓的北地精骑吓破了胆，可在我眼里，他们也不过如此。我们围城数日，连北地精骑的影子都没看到，可见他们就是一群缩头乌龟，不足为惧！待本王取了功著县，掀了北地军的老巢，再与右贤王合兵，两处大胜之下，单于之位唾手可得！”

亲信深知，左谷蠡王是羌胡中少有的射雕勇士，心性高傲，决定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旁人的劝告如耳旁风，听了就听了，毫无用处，便不再多言。

功著县城头，刘琦、沈宏伯两位将军各守一面城墙，指挥士卒，虽然挡下了羌胡的几波进攻，却不敢懈怠半分。幸好城中有许多深井，人畜饮用的水源是充足的。北地郡守方慨如今和成楹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老早就将大批粮食运入城中粮仓储备着，坚守十天半月绰绰有余。

即便物资充沛，也不敢说这城池就一定守得住。功著县城中的士卒太少，左谷蠡王又志在必得，日夜不停派人攻城，一批批伤员从前线换下来，只能抽调城中的民夫来照顾。成楹已经派人去并州治所太原郡，向并州刺史征调兵员，可路途遥远，来回需要好几天的路程，远水难救近火。

一行人走上城楼，为首的是身穿银白色软甲的成楹，大虎小虎也换上甲衣，随侍在侧，方慨也跟在后面。北地军都知道，成楹很少穿甲，只有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她才会亲自着甲上阵。

刚刚击退一波羌胡兵，现在是难得的休憩间隙。刘琦收剑回鞘，偏头看了看日头：“过不了多久，羌胡又该发动下一次进攻了。”

“所有人抓紧时间喝水吃东西，预备下一次守城！”

成楹勉励了将士们几句，亲手把一个受伤的士卒扶下城头后，远眺天地衔接处如蚂蚁排衙的羌胡大军，眉头紧皱。城里就这点兵力，且没有骑兵精锐，她是万万不敢把人派出去跟羌胡野战的，为今之计，只有坚守，坚守到秦、武二人带兵回援的那一刻！

半刻钟后，战鼓擂动，羌胡冲击的号角响起，功著县城头上扶着长矛打瞌睡的楚军悚然一惊，来不及擦一擦朦胧睡眼，便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到生死相搏的瞬间。

“方大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