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盗马

这些事情成楹当然一无所知，自从她来到任上，那日查看了一次粮仓府库之外，再没干过别的事情。

门下诸曹们瞅着新郡守的动作，又听说她想去拜见范氏家主，却被拒之门外的事情，心里渐渐有了底，有底的同时脸上浮现轻蔑之色。

“看来是我们高估这位新郡守了。”

“曾经的左将军又怎样？没有军中力量的支持，光有个侯位在身，顶什么用？”

“来了我们上谷郡，还不是得看豪大家的脸色行事。”一个来氏子弟，上谷郡的兵曹掾，说话可就直白多了，“不过是个没什么根基的小郡守，来家还不放在眼里！”

其他诸曹亦有同感。

他们最希望的，就是这位郡守，每天什么事情都不要过问，安安生生待在府中即可，他们美其名曰“垂拱而治”。

当然，明面上不敢直接跟成楹说，大人您什么都别忙啦，事情都交给我们来做就好啦，但是对付上级长官的法子，这些小吏们多的是。

比如，一郡的案牍何其繁复，抱给成楹的时候，他们会特意将关键的文书压在最底层，在最顶上摆上好些文辞繁复，废话连篇的文书。因为一般的长官，翻阅完前面一部分政务后，大多会感到疲累，草草翻阅，甚至根本就不看后面的内容。这时候，小吏们要是想偷梁换柱做点什么，就可以一脸无辜地长官表示，我们当初请示了的呀，可是大人您没有给回复呀。

反正新郡守也搞不清楚郡中政务的深浅，只能依靠他们这些下吏们做事儿，黑黑白白，还不是任由他们涂抹。

当然，若是这位郡守有些本事，察觉出了其中的猫腻，那这些吏士们就会想办法，用些手段，让其滚蛋，换个好拿捏的来。

在看到成楹随意翻了两本文书，就挥手让人把政务拿走，这些人心里一乐，瞧，这位新郡守啥也不懂，顶不住了。

表面上看，成楹似乎真在向‘垂拱而治’的方向发展。

谁都没想到，隔天她就去了营中。

而成楹在这里，竟然碰上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所谓的军营，并非余纪的幽州军驻扎之地，而是上谷郡郡兵，日常集合训练和休憩的地方。

数日前被成楹任命为军侯的小武，目前就在这里任职。

成楹到的时候，发现不少士卒都围在校场处，高声叫好，待她挤进去一瞧，只见一辆大车在场地间驰骋，而一位骑白马的少年，若即若离跟随在车旁。另有一个身披甲胄的男子，站在靠近围栏的显眼处，抱着手臂，兴致勃勃地紧盯着场内的人和马。

这少年成楹很熟悉，正是小武。

校场内的活动，成楹也了解，这是一种名为“盗马”的游戏，北地军营中常有人玩，秦竹书便是个中好手。

骑在马背上的骑士，需要在马车奔跑起来的时候，伸手解下拉车的马匹，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摔下马背，被马车碾伤。要想成功盗马，对骑士的眼力，勇气，时机的把握要求极高。

成楹招人一问，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入营没两天，就大放厥词，将新同僚们刺激了个遍。

起因是这天吃早饭的时候，有人说了句新郡守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之类，可把小武给惹到了，当即拍了筷子，和那出言不逊的人对峙起来。

小武的脾气冲，口齿伶俐，三吵四闹中，把上谷军营里的大小士吏们统统“问候”了一遍。

“……你们知道什么？成郡守在北地大败羌胡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躲在哪个炕头上呢！不是我说，我们北地精骑名震天下，羌胡闻风丧胆，纵横边境，无人能挡！……”

言下之意是，在坐的各位都是渣渣。

此言一出，上谷郡兵们就不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