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受国之不垢

之前在野地里挖草根的那群流寇走过来，嘴里吹着哨子，冲萧瞻喊；“阿狗，该走了！”

萧瞻推开成楹，站起身，拿起脚边的竹竿，一瘸一拐往人堆里去。原来他的脚受了伤，怪不得一直坐在树下。

成楹愕然看着萧瞻远去，雪花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有种预感，只要萧瞻这一走，他就永远不会回来，他会彻彻底底，变成另一个人。

“殿下！”成楹大声叫住他，“受国之不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之不祥，当为天下王！”

“您并没有一无所有，您还有我啊，臣翻山越水过来找您，难道就是为了看着您，一败涂地，永世不得翻身吗？！”说到这里，悲痛交加之下，成楹再也支持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上。

“这，她在说什么？”一群流寇围拥上来，“她在喊殿下，谁是殿下？”

萧瞻挤到成楹身边，拾起她受伤的右臂，拂起衣袖，只见胳膊上溃烂了一大片。现在是寒冬，伤口能够溃烂得如此迅速，可见成楹受伤之深。

他叹了口气，把成楹拦到怀里，像守着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他唯一的珍宝。

萧瞻这些日子，就像在地狱里蹚进蹚出。

他按照皇命，到兖州陈留郡去反思己过，离京都越远，见到的饥民和流寇越多，郎卫一路上驱散了好几支流寇军。萧瞻不忍心看到妇孺在路边乞讨，便让郎们，将车上的粮食拿出来，分给众人。

万万没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却是，直接招来更多流寇的窥视，一队人像打仗似的，打一架，换一个地方，当他们边打边走来到潼关外的封丘县附近时，天色已黑，来不及入城歇息，只好在野外安营露宿。

郎卫统领徐锐，借着禀报流寇的情况，来到他身边，冷不防地，直接将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后背！

“殿下，我早已投靠了国师大人和萧荀殿下，国师吩咐我在路上送你下黄泉，你安心地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徐锐又将匕首往萧瞻的身体里送了几分，萧瞻此时才得知徐锐叛变，他想叫来其他郎卫，奈何嘴巴却被捂住，根本发不出一个声音。

其实这个时候的萧瞻，能出声也没用，还活着的郎卫都和徐锐是一伙儿的，不听他话的人，在路上早就被解决干净了。

眼看萧瞻躺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徐锐只要再补上一刀，他就能永远闭眼，可这时候，早就觊觎他们营地中丰沛财货的流寇们，忽然冲了出来。

流寇们趁着月黑风高，打劫来了！

徐锐做贼心虚，眼看流寇声势浩大，人数又众，不敢与之死命交手，径直带着剩余的郎卫门，跑了。

天色大亮之时，徐锐返回营地查看，一片狼藉中，除了地上有几团血迹，连太子的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徐锐心里打起鼓来：“这太子，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要是死了那还好说，可要是活着，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手下一个郎卫说：“就算暂时没死，也活不长。听说封丘最近聚集了数万流寇，这些人专杀豪强，缺粮的时候，连人肉都吃，太子一身伤，裹挟在这些人中间，哪里还有活路？”

徐锐一想也是，他手下就这么点人，要是分散了去找吧，无异于大海捞针，哪里找得到？就这样吧，回京都交差，反正太子就是死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万一将来有人顶着太子的名号冒出来，一口咬定这人是个假货，准没错儿！

徐锐心满意足离去，头天晚上被流寇抓走的萧瞻，还残存着一口气儿。

流寇们抢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开心不已，当即就用大锅煮了粮食和肉干，欢庆胜利，暂时没人理半死不活的太子爷。

结果吃饭的时候，一个脸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