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放下
四年前,就是在这样一个明媚的晌午。
赵居云卸下了她戴了很多年的凤冠,一步步走出长秋宫。来到德曜殿前,叩别了昔日里,她最敬重爱护的丈夫。
吕弗江站在长阶之上,甚至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他对郑媛媛的深情,却用赵居云做嫁。可走的那天,赵居云竟没有不甘与怨恨,她全都放得下。
她想,慈悲的佛陀会给她一个家。吕弗江种下的因,合该有他的果。
十五岁的徐获,牵着送行的马车,站在兆元门外。
赵居云优雅且从容的走来,轻轻的叫了声:“小获——”徐获愧疚,却又无力改变,是郑媛媛害的赵居云沦落,可郑媛媛是他的母亲。
“殿下”徐获攥紧手中的缰绳,道了句:“对不起。”赵居云揉了揉徐获的头,温柔的目光如旧,轻声安慰起他来:“这是我们的恩怨,与你有何关系,你不必抱歉小获。”
赵居云看着徐获身上厚重的铠甲,细细摸去上头的纹路,说道:“这次出征,嬢嬢不能再送你了。还望你万事周全。”
徐获再一次看向赵居云,她好像一只脱困的凰鸟,挣扎着远去。
“小获。照顾好陛下,吕家的江山太平,靠你了。”朝堂混沌,吕弗江无人可用。赵居云知道吕弗江把希望压在了,徐获这样一个外人身上。
赵居云虽对徐获关照爱护,却仍要提醒徐获,这江山,是吕家的江山。不可逾矩。
徐获郑重应下:“是,殿下。”像是被授予了某种使命,赵居云的话他一直记得。
这么多年,后骁营制衡在云曹两家与百官之间,不敢妄想。尽管,徐获想要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可天子愚昧,他全然掣肘无力。
少年时对天子的仰望与期许,也在岁月中慢慢消磨殆尽。
若弑杀天子,徐获不怕史家刀笔,抨击他的功与名,他只要太平。可那句承诺太贵,徐获不想辜负他最敬重的皇后殿下。
张邯茵的掌心握上徐获的手背,想说出些安慰的话来:“少时,在宫里给九公主当伴读。总到姑姑的殊华宫看她,就连盛宠极荣的姑姑,也会说出后悔这两个字来。”
“那时,我就知道,宫里的墙是不透风的,连呼吸都不自由。弃思师父的选择或许是对的。”张邯茵望向身边的徐获,他依旧是沉默的。
就算徐获不说,她也感觉得出,这位皇后殿下对于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可其实,往事既然已经过去,徐获早就释怀了。他只是在回忆过往时,感到忧伤。
徐获抬起头,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听张邯茵提起从前的事,他开了口:“所以,你就是在那遇见赵兖的?”
“少给我提他。”张邯茵反应过来,一拳重重捶在他的腿上。徐获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两个人坐在树后,静静看着来往的男女,在树下虔诚许愿。
张邯茵不由的发问:“你说他们许的什么愿?”她不懂这世间真的会有如歌如泣的爱情吗——那命定的姻缘在她眼中也是会消散的。
徐获看着那些男女将红绸掷向枝桠,说道:“无非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话。你可信这些话?”
“不信。”张邯茵坚定的摇摇头,又反问徐获:“你呢?”
“一样。”看遍身边那些折磨纷飞的比翼鸟,徐获早就不再相信虚假的情话。纵使这些话只是对未来美好的希冀,他也不愿意去说。
张邯茵笑了,没想到在这点上,他俩倒是出奇的一致。
赵居云看完香回来,朝树下的两个人走来后,说道:“今日留下吃斋吧。”张邯茵听见斋饭,表现出很想尝尝的样子。徐获看见状,便没有推辞,应下了。
赵居云邀他们去禅房喝茶。
张邯茵怕耽误赵居云与徐获叙旧,赶忙:“你们聊,我想去厨房帮忙。”
赵居云本想出言劝阻,可徐获却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