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人各有命

白迟没想到同为半妖的夜千玦会说出这样冷漠的话。

就连娇娇都复杂的看了眼夜千玦，见气氛有些不对劲，忙出来打圆场。

“要不我们还是去猜灯谜吧，这种表演怪无聊的。”

白迟站在原地不肯走，“你们先去吧，我想问问那些西域商人，看能否将这少年救下来。”

龙傲天看向夜千玦，“师兄，你快劝劝仙尊吧。”

夜千玦没说话，而是一把拉住白迟的手，将她带到了那几个西域商人面前。

“师尊既然想救他，那便试试吧。”

白迟点点头，上前问询道：“不好意思打扰下，我想问台上的豹妖少年能否卖给我，反正他不擅舞蹈，难以驯服，留在你们手中也没多大用处。”

其中一位西域商人明显是领头的，身上的服饰更为奢华，口音十分奇怪，但好在白迟能听懂。

“小丫头，为了抓这只半妖我们耗费了数不清的财宝，甚至是人命，所以多少金银都不可能卖。”

白迟掏出储物戒指中的所有金银珠宝，“这些全都给你，也不成吗？”

商人摇头，“不行，半妖难得，而且寿命极长，只要有他在，我们这个杂耍团的所有人，一辈子都能衣食无忧。”

白迟失望的收回金银，转头看向了台上。

此时那个少年已经变成半妖形态，摇着尾巴，伏着双耳，跳过一道道烈焰燃烧的火圈。

矫健的身姿引得台下一片呐喊鼓掌，数不清的首饰银两砸在台上。

白迟露出悲哀又无力的神色，垂头丧气的咬着嘴唇。

一只温暖的手掌覆在了她的肩膀上，“人各有命，半妖出身低贱，为三界所不容，他现在能活着，有容身之处，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白迟转身对视上夜千玦的双眸，“那你呢？连你也觉得半妖生下来就是低贱的，邪恶的，晦气的吗？”

夜千玦错开白迟的目光，逃避似的看向别处。

“……是的。”

白迟失望的摇头，这是她第一次对夜千玦的话感到无法认同。

她不明白，同为半妖，为何夜千玦会自视清高的鄙待同类。

他难道忘了，自己曾经也受到过这样的偏见，歧视，和不公吗？

小猫小狗陷入泥潭，尚且还有好心人出手相救。

而一个有思想，有情感，流着一半人类血液的豹妖，被人类虐待，所有人却都习以为常，以此为乐！

错的事做得人多了，便真成了对的吗？

受过现代平等观念熏陶的白迟，没再理会夜千玦，湿着眼睛跑开。

夜千玦本想拦她，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看着台上与他同是半妖的少年在表演杂耍，供人类取乐消遣，夜千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没有鄙夷同类，他看不起的是同为半妖的自己。

夜千玦摸着自己的心口处，清醒的明白，他就是如传闻中的半妖那样，天生邪骨，残忍暴虐。

所有一切的良善之举，救人除魔，都只过不是在师尊面前的伪装罢了。

如果师尊的爱真的能感化自己这只半妖，那他就不会生出心魔，更不会产生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心思。

说到底，三界对半妖的评判不是偏见，而是多少万年来的经验之谈。

豹妖的出现让夜千玦醒悟，他所妄想的爱情，是淤泥溅上清莲，是蛆虫啃食佳肴，是邪魔污浊上仙……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