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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作者:蔡某人) 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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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菀略腼腆回道:“不是,是我自作主张,不过两个姊姊不想留东柏堂却是真的,谁想平白在这耽搁青春?世子,你说对不对?”

见她倒像是越发会想事拿主意了,晏清源沉吟不语,终于,付之一笑:“也有道理,但你跟她们相处几年,怕换了人,你不自在。”

眼见有松口的意思,归菀忙道:“不会,我如今就是没人伺候,也什么都会做。”

言下之意,自然指的就是随军的这段日子锻造,晏清源却还是不表态,只抚了抚她手:

“不急,等忙完这一阵。”

这么一说,也算答应,归菀不好再挣,暗忖着忙完这一阵大约要很久了,无奈,只能先道谢,像早有准备似的,把小脸一扬,有些撒娇的意味:

“世子,我不要住梅坞了,我还是想跟你一块儿。”

说完,觉得自己难免太直白,脸上微红,轻声描补一下,“我习惯待世子身边了。”

晏清源目视归菀,讳莫如深,片刻后,忽突兀一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把手朝几案上一叩,说的是另一件事:

“我给你备了样东西,等完工了,你要是肯收下呢,我就什么都答应你,你看如何?”

这半日,归菀等得不安,又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笑,搅得心池更是涟漪不断,乍闻这话,微觉惊诧,但不愿在他这些真真假假的话里再深究,忽觉疲累。

强撑着又同他说几句闲话,末了,见他不走,便隐隐生出些烦躁,一颗心,东飘西荡的,没个准头,索性起身去修剪那两盆□□。

她拿着剪刀,魂不守舍,偏着个头打量半天目光都冻住了也不见手底有动静。

“菀儿,你姊姊的死,和我无关。”晏清源毫无预兆地从身后就抛出这句给她,归菀一下惊住,一回身,对上他坦荡无饰的脸,晏清源已经走了过来,把剪刀从她手中拿下,揽住她腰肢:

“信不信,在你,我做过的事绝不会不承认,可没做过的事,也绝不会承认。”

咫尺之间,气息相交,烛光里,彼此间是什么神情都瞧得一清二楚,归菀喉头发紧,把他一推:

“我没说是世子做的。”

晏清源笑笑:“但你心里想的就是我,我没说错吧?”

归菀闻言,忍无可忍,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干脆顺着他的话:“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听起来,倒像是赌气,她身子微颤,一搦腰在他手里这么箍着,那张经年不变的英俊的脸,烛光映照下,细密的长睫,明亮的眸子,还有眼角眉梢惯带的笑意,忽又如寿春城那一幕一样,叫她又觉惊诧又是痛恨。

他这个人,没有一句能叫人相信的。

从来都是如此。

归菀不无悲凉地想到。

晏清源则伸出手,在她唇上按了又按,道:“你别自以为是瞎想,我这个人,向来坦诚,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他确实一直厚颜无耻得坦诚,也残忍得坦诚,归菀把他手挪开,想要说话,还是忍住了,重新拾起剪刀,对着花:

“草木一秋,人活一世,大概都有自己的命数,我想有什么用?世子,我并没有瞎想。”

“咔嚓”一声,多余的末枝,被她给剪下来了。

不过,归菀还是如愿以偿地住进了听政殿后院--晏清源的内宅。

隔着一道墙,每日一大早,能听见隐约读书声,知道是晏清泽住那头,晏清源对他的课业向来管的死紧,他也不敢忤逆,便也见怪不怪了。

归菀宴起,一夜频发噩梦,两只眼,微微地肿着,她倒不再拘束着自己,绣枕尽湿,脑子里想的却是哭完了也好,这辈子的眼泪该到头了。

昏昏然洗漱,朝铜镜前一坐,镜中人也在呆呆看着自己,眼底有点发乌,显然失觉。她那一截子皓腕蓦地从乌黑的青丝间滑落,懒得梳头,人又被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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