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悲不喜

没一会，外面通传宜隆公主到了，太后赶忙整了整衣襟，要下凤椅来接宜隆。

“太后不可。”明月姑姑当即轻声阻拦。

再焦心，也不可让旁人看出破绽。

太后微微探着头向外看去，见了打头的丫鬟进来了，心里才安下来。

宜隆进来后，领路的太监宫女便识趣地退了下去，只留宜隆在慈宁宫。

“宜隆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宜隆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朝暮……”太后抓着凤椅，声音激动。

好在慈宁宫的闲杂人等提前被清了出去，太后身边只跟了几个心腹。

“你怎么如此生分。”太后有些悲痛，当年宜隆被皇帝带走软禁在柳园的时候，不过刚刚满月。

如今再见，竟然已快及笄，长成大姑娘了。

“快来母……皇祖母身边坐坐，让皇祖母好好看看你。”太后说这句话时几乎哽咽，亲生女儿就在面前竟然不能相认。

“是。”宜隆不悲不喜，走上前来却不落座。

“朝暮，你快坐呀。”太后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宜隆落座。

见宜隆没有反应，去拉宜隆的手,却被宜隆不着痕迹的躲过去了。

“多谢太后美意，但尊卑有别，宜隆不敢僭越。”宜隆目光坦然，声音毫无起伏。

太后面露悲戚，身边的一众姑姑见了，连忙打着圆场，招呼宜隆坐下。

宜隆坐下之后，太后拉着宜隆的手嘘寒问暖。

随后又叫彩霞姑姑去御膳房里把今早让备着的糕点拿过来。

宜隆心下一凝，想起来那年冬天，老嬷嬷就因为偷拿一块软糕给自己过寿辰就被活活打死，宜隆便吃不下去。

“太后不必忙碌，粗茶淡饭吃惯了，软糕到了我这里就如牛嚼牡丹，吃不出什么味道。”宜隆声音轻轻的，却让人感到莫名的悲伤。

太后一时语结，不知道说什么可好。

她未见宜隆之时，便知多年未见，一时亲近不了，但没想到如此生分。

但一方面又想到宫里捧高踩低，孩子小时候必定受了不少委屈，后来西去天竺也是一路上风风雨雨。

明月见了，立刻笑意融融的说道：“公主万万不可这么说，太后宠您，便是金山银山搬过来，也是心无怨言，准备些糕点也是一点心意罢了。”

宜隆踏进慈宁宫前，心里是满腹花言巧语，想着利用太后在后宫站稳脚跟，来报前世耻辱。

但真见了面，前世的记忆就如同潮水一般，把宜隆的理智磨灭了。

所有不堪，屈辱，仇恨一瞬间涌上心头。

她怎能忘记前世种种，皆因他们的孽缘！

虽然心里明白她的母亲，当朝太后也有难言之隐，但心里怎能不恨？

宜隆沉默良久。

屋内一时无人言语。

“朝暮，你是不是知道我……我……”。太后并非糊涂之人，刚才一见宜隆的表现，便猜测她已然知晓自己的身份。

宜隆抬眸，轻声道：“是。”

太后哑然，开口想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