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将至
恩斯也不恨。因为如果说那只是单纯的恨,这倒简单了。他对这曾救了自己,又将自己抛入地狱的雌虫,拥有太多、太过、太浓烈的感情,千头万绪没有一处可以说得清:
当年科尔涅利与周易君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是政治斗争,是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的游戏。面对一败涂地的境遇,他虽从骨子里恐惧对方高超的铁血手腕,却也只能自嘲一句‘有眼不识泰山’。
但马库尔,马库尔是他捧在心上、护在怀里的爱情,是他曾经粉身碎骨也不愿吐露一点消息的珍宝,是他愿以所有为代价好好经营的希望……而越是如此,那日他躺在冰冷甲板上所听到的嗤笑声便越如同在地狱之焰中烧红的铁枪,将他钉入永无宁日的悬崖绝壁里。
这无垠的苦痛仿佛赋予了凯恩斯力气,即便四肢抽搐、心脏剧痛,面对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他依然‘啪’的一下将其挥开。
马库尔的脸上闪过错愕,但立刻,他马上压低声音,用一如往常那种温柔优雅的语调说:
“别怕,我是来帮助你的。”
“……不、不……”
僵直的舌头让凯恩斯无法把话说清楚,只能竭尽全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他躬起身体,蜷缩成一颗虾球,将单薄的背脊至于最外侧,希冀那些虽弱的骨与血肉可以像盔甲般保护自己
——可这样做法显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周遭的雌虫七手八脚地将他从地板上拖回来,扳直。他们压住他的手脚,摁住他的脑袋,将他绝望踢打着的手脚误认为是脑疝引发的癔症反应……
在一大片随风舞动、叮当作响的金色小鸟的注视下;在几十盏璀璨耀眼、熠熠生辉的水晶吊灯的映照下,他只能像条砧板上的活鱼般被命运摊平。
“……是应激性恶性心律失常。”
跪伏在地上,马库尔将耳贴在凯恩斯的心口上听了三十几秒,立刻判断出了问题的原因。抬头向周围的雌虫说:
“他的情绪太激动了——有特效舒缓剂吗?”
“有、有的,黄色的那管就是。”
公寓安保员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抽出一支保存在低温环境下的针剂。
“先用这个,如果半分钟之后心率还没办法稳定下来,就只能再……”
马库尔接过已经被撕开保护套的舒缓针,用食指定位法找到凯恩斯胸腺下方的凹陷,举起手臂想要把药推身寸进去。
“放开。”
另一只手像铁钳般扣住马库尔的。
“他不需要。”
“你怎么在这里?!”
几乎是在同时,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