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

他于木凳前坐下，手中云展的一角被其紧紧扣住，他倏然想起了昨日在阮絮房中掉落的画册。

又忆起了紫阳真人的叮嘱。

止不住脑海中一阵抽疼。

清执凝神，他已为道教中人，又为何会做那样的梦？

更何况梦中人还会唤他一声陛下。

恰逢其时，门外传来了小道童的声音，拉回了清执的思绪。

“道长，柔嘉郡主来了。”

清执闻言两眉一拧，可不等他开口时，却见大门已被人推开。

来人携光照雪，拢着一身狐毛披风，粉嫩的小脸藏在了衣领之后，她手提绢灯，将灰暗的道房映亮。

“衍哥哥！你怎么了？”

柔嘉见清执面色凄白，立时便搁下了手中的绢灯，向着清执跑去。

可就在柔嘉要碰到清执的一刹，她却在离其榻前的一步之遥被一方云展所拦下。

“郡主怎会深夜出现在玄都观？”

男子凤眸一扫，眸中清冽让柔嘉觉着比外间儿的风雪更为寒凉。

柔嘉转而向着清执一揖：“姨母让我也来为陛下祈福，将才方至玄都观，我便来寻你了，衍哥哥你这是心疾又犯了？”

“做道士有什么好的？衍哥哥成日里在这玄都观，无人伺候，心疾突发了？”

“郡主”清执出声打断了柔嘉，他的手尚且搭在额前，脑海中的刺疼之感尚未散去。

“郡主深夜来玄都观为圣君祈福，乃我天晟之幸，只是时下天色已晚，郡主不如先去客堂休息？”

“衍哥哥，我好不容易来一次玄都观，方来此就赶着来见你，你就这么快想要赶我走？”

柔嘉眸中含泪，她大老远的自京中来此深山，就是为了一见清执。

更何况，姨母还对她百般叮嘱。

“郡主，这里没有你要寻的衍哥哥，只有道士清执。”

清执凝眸看向柔嘉，而此刻柔嘉垂立在两侧的手却是微微捏紧。

“你还在怪柔嘉吗？”

柔嘉呜咽泣声，传来的低啜之声让清执觉得头疼欲裂。

他缓缓喘了口气，而下一刻身前却骤然多了一层柔软。

柔嘉整个人都倒在了清执的怀中，似玉一般的柔肤划过清执的臂膀，却让清执平生寒气。

“柔嘉！这是道观，三清像前，不要做这些荒唐事！”

清执将柔嘉推开，可柔嘉却再度朝他贴了上来。

怀中香不断，女子话音轻柔。

柔嘉未有忘记皇后的嘱托，她上前拉住清执的袍角，怯生生开口：“衍哥哥，成日住在这道观，难道不觉寂寞？”

“柔嘉！”

清执脑中的刺疼不减反甚。

“衍哥哥不用怕，你的居所幽僻，他们是听不见的。”

而随着柔嘉的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门外的一声脆响。

绢灯掉落在地，女子一身雪花银的衣裳同那素雪相融，拢在衣襟后的粉面含着春色，媚眼洇出一道流光秋波。

清执在看见来人后，忙不动声色地将身前的柔嘉推开。

阮絮眼睫微动，她转而朝着柔嘉福身作揖：“我来得不巧。”

“不知柔嘉郡主与清执道长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