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天光 16

一室岑寂，狂风暴雨在下半夜终于停止，屋檐渗出水滴一颗颗从窗边滑落。

第一束曦光落到客厅的毛绒地毯，陆晚意蜷缩着身体，周围扔了一圈的卫生球。

失恋总是有些难熬的。

手机搁在沙发上，突兀嗡嗡的震动打破清晨的安宁。

锲而不舍地响了很多遍，陆晚意伸手去摸，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没有备注，但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精神不佳，陆晚意抓了两下头发，按了绿色接听键，第一声“喂”都是哑的。

话音刚落，顾彦的语气低沉，听着一如既往地冷淡，“刚醒？”

失眠的倦意瞬间被赶跑，她“蹭”的下坐起来，狼狈地踢到了脚底的木制书架，划地声刺耳。

抑制的吃痛声过，条件反射性地应了个“没”。

她没存过顾彦的手机号码，脑海里回忆起前几天顾栀泠说的话。

好像是说她没时间去机场来着……

思绪还未回笼，那边的男声又缓缓响起：“航班号记得发给我。”

陆晚意抬眼看到墙上的挂钟，已经很晚了，三两下起身，失眠导致她的头有点晕。

揉着太阳穴，陆晚意觉得有点麻烦他，“彦哥，你忙的话我可以……”

“自己打车”这四个字还未说出口，那边丢过来一句，“不忙。”

声音寒得让人没法拒绝。

虽然每每和顾彦独处的情况下，她都怂得像个不会出壳的乌龟，但现如今，陆晚意也没有多余精力再去推脱。

“那就麻烦彦哥了。”

无非是礼貌的客套，道声谢，没成想那边的人自顾自地接腔，“确实麻烦。”

她翻箱倒柜找衣服的手一顿，张张口刚想说点什么。

“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来找我，绕这么大个圈子，不嫌麻烦？”

顾栀泠就算有时间也开不了车，算来算去，这事就得落在他头上。

可貌似，她刚开始没想麻烦顾栀泠来着……

赛车场上，顾彦把手里的头盔往边一丢，靠坐在看台红红黄黄的塑料椅，淡淡反问：“听见没？”

她好像总喜欢走神。

海城强降温，沿海城市，风大的能把人吹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消。

以前差点脱口而出让她别来的海城想法，顾彦后悔了，顾栀泠说这事的时候，他心动得不止一点。

呼啸而过后的，那边的人软着声音回应：“听到了。”

像句打发人的客套话，没什么可信度。

距离上次见面间隔了半个多月，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听得他心痒。

顾彦长腿交叠，嗓音平平，却又一次惊起波澜，“陆晚意。”

“不是拿我当哥？”

“客气什么？”

……

几小时后，林城国际机场。

雨过，天依旧昏昏沉沉，冷空气席卷了整座城市，乌云照旧压制，覆盖在林城上空，阴凉着，怎么都捂不热。

来往行人匆忙的身影在眼前陆续经过，陆晚意拿到票后第一时间拍照发给顾彦。

那边人收到消息后回了个“好”字，简单明了，是他一贯的风格。

还是跟他客气点吧，陆晚意想。

而后，指尖飞速敲击屏幕，发送了一句谢谢。

机场大厅的等待区，陆晚意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半小时后去过安检。

她脑海里一直不能停止对往事的回忆，很难想象，在她生命中占据六年时光的人，收场却如此惨淡，怕误航班，陆晚意特意定了闹钟。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陈雨乔会出现在机场。

黑色皮质单肩包，她一身职业装，两手空空，没什么准备出差的样子。

就是特意来找陆晚意的。

和初见那晚一样，她笑容甜甜，站在人堆里不惹眼，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