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瘦死的马驼

大辽武州城。

在广袤的大漠，黄沙万里，飞沙扬砾本是个不毛之地，却偏偏残垣断壁之处竟藏着一片巨大的绿洲位于宋辽的牌界线上，久而久之，时有西来东渡的商旅，南来北往的边运走卒。叮叮铃铃，驼马声嘶，渐有了烟火升起。一边黄沙万里，一边生机盎然，行至湖泊之处，边上草树葱茏，微风习习，行憎商队沿着湖道行走，却见一座岩石垒起的荒城拔地而起，好一方憩息落脚之地！门题武州城三个大字。

又听水声潺潺，穿城而过不知流往何处。

后经打听，武州城本是战乱后一座旧弃城池，南人管这叫神武城，后宋辽盟定之后开放互市渐渐恢复了生机，可为何改换了神武？

暂且述明城内一所在——傀儡狱。

傀儡狱以葫芦形画建，落在神武城灰河畔。弧形的城墙怀抱着中心哨塔，耸立于两圆之间，前后岩墙铁壁飞鸟不过，人若站在哨塔上鸟瞰而下，整个傀儡狱就是一个长在河边的瓠瓜，瓜皮内是两个南北放风场。

风场号起，作困兽斗，只为千金一 瓠，不问生死，乃一集众斗趣遣乐之地。

话说景德年间，统和二十六年，秋。

随听嘣嗒一声门响，傀儡狱的铁门被人踹开。一个秃头胖子被关了进来，其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破烂的土灰麻衣皮肉可见，伤痕已被土泥涂没，尚可见血液破土而出，听其不停吼道：“天杀的，放我出去，打赢了为何还要关我？”

一脸的怒气， 似乎刚历过一番血战，从武场上撵回，拖着沉重的脚镣一边踱步一边捶击着牢墙，血花溅飞，毫不在意。咒骂良久后，又无奈地蹲在地上，盘膝打坐起来，口中念着咒语，猛地一口鲜血吐窜而出，倒地一阵翻滚，既似在死神前做着垂死挣扎，又像与心魔斗气做着自我摧残，佯声笑道：“好个’泰来驱厄’，哈哈哈！——好一个傀儡狼兵——药好吃，好吃！——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你又能奈我何？你全家必遭报应！”

一惊一乍地狠狠诅骂，那粗犷声中不难看出这人定是疯了。

这时在狱中的另一旁有一男子看到这般折磨景象，大声嚎啕： “呼噜啊，我还不想死，我只是个马奴，可不会武功的呀！”

该男子头裹皂罗巾留有两辫，高挑显瘦，身着盘领上衣，脚穿一双乌皮靴，狼绒挂身，脆在地上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从装束上看是个女真族人。在现今靺鞨与蒙古的格局，大多遗落的女真人逃亡于长山大谷，甘泉美草之中，成了萧氏皇族养马的马奴。言语声中，辫子男看着就是一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求饶声态带着几分女人声腔。没完似的倒趴在地，嚎叫起来：“呼噜啊！吾生为女真，但绝不是你要找的人啊，放我出去吧！”

”不准哭，“一旁的疯大胖子听闻，怒目圆睁地道：”哭哭啼啼的，我们的主人就能回来吗？你不逃役能进来吗？” 半颠半傻的胖子说起话有着几分震慑力，牢室一时就静了下来。他沉了一口气，双眼凝视着嚎哭的男子道：”你的主子是谁？“

男子双腿笔直地站了起来，标准的七头身，髡发袄装，萎缩，温顺得就像温室里来不及凋谢的花朵，两个大发辫显得脑门贼大，壳子里也不知寄存些什么，便被野蛮的胖子一股气扯掉了上衣，裸露出白皙的肉身。

“白的？”

”你这个疯子。“男子躲避不及，被推倒在墙上。

胖子眼前一怔。

“假的，怎么会没有图纹？怎么可能。”说完便松手说道，“我问你，你背上为何没有刻名？你到底是谁？你.....”

正欲问个缘由，这时监官走了进来。藐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 ，“找死，把他给我拉出去。”

两人俱被带了出去。

一副冰冷的头枷啪一下扣了上来，两人也不知是悖逆了什么，一顿毒打，含着泪忍着痛，顿时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