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澄心作别

时，索桥上来了一帮僧众向着池舍走来，为首的乃大佛寺方丈玄松，身旁的是各大寺堂澄字辈的法持。个个身形飘逸，步法沉稳，在暴虐的风雪中留下深厚的脚印。行至跟前时，澄心、澄空、澄清等人忙迭地合十相迎。

“阿弥陀佛！”玄松扫了一眼众人，点头说道：“如今各寺重新整修，你们就速速下去帮忙去吧！”

众人退却而去，方丈向澄心使了个眼色，两人对坐在屏案内。

“如今，感觉如何？”玄松问道便已伸手按压在澄心的腕脉上，”唔！——终不负众师叔弟伯多年的辛劳。万物遁行其道，所有都是值得的，你师傅救了你一命，又服了无相丸以阳制阴，以热制寒，又有诸多药物辅理，往后再多加调理性命应保无碍。只是顽疾是难除根本，就不必再留山上了。”

不知怎的这话一说，澄心心内反倒是凉嗖嗖——当年沉船落水，多得师傅相救才捡回一命，对他来说不但有着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十年间又相传授艺，学文诵经，有如再生父母。只恨今武艺不精，拳脚难施，晚不成器，未报恩情便匆匆离开，怎可使得。

玄松似乎看出澄心所想，眼神更多的是绝望，目光远远望着侧峰上的琉璃斑点：“你看到远处的阁楼了吗？各大堂澄字辈的师兄弟，你最是年轻，日后大有作为，来日方长，你且去静养数日，切忌动武，摒弃杂念，不然你将会走火入魔的。”

澄心远远望去，那是自己日常进出的藏经阁，方丈此意正中道别之意。藏经阁日常里非闲人能进，只因自己无才学问，武艺不精又无可用途，便留出最无用的一澄辈小僧前去打理扫尘，拾叶撞钟。

玄松方丈示意前去收拾行当，已是作别之词。

澄心听毕拱身转行，热泪却突如其来，又一把拉住玄松的僧袍，跪地而道：“方丈，都怪我，我知道我师傅‘铁脚神僧’觉海，他是你的徒儿却违背了门规，让你脸面无存，为他为我终是不能留的，还请我与那人多作几日，方作别离去。”

“阿弥陀佛！起来吧，叫你去阁楼并无罚你之意，你师伯会在那里等你。”

“不是的，我是说......"

澄心的话未等说完，方丈已甩袖而去。

澄心总觉得怪，又想道：老方丈岂用大老远的传个信？莫是大火烧了好几个寺堂，人人皆去整修去了，没得空闲。听僧人们传道是一帮蛮人前来求丹丸和索取佛图，后不得意而放火烧山所至，这说来我真真的只是个祸害。

“罢了，下山也好！”

澄心越想越是愧疚难过，又细细心想当年的天灾祸水，不知那岛上的姐姐可好？虽然蒙受了觉海所救，入了佛门，却牵出别一桩臭事。难倒我真的像山下那人说得不堪？与我梦中所见却又是另一番境象。我是谁？今时莫名其秒的成了澄字辈的门下子弟，眼下却又将快要被除名了......时过景迁，可惜那人，我竟还不知道他是谁，也好几日不见前来说教，总是偷偷摸摸的来去自如，却能隐藏于阁楼之中。

唉——

抬头间，玄松已走得老远，凹陷的脚印又填上了满满的雪，远远的地方带出一句话来：“人皆有缘，一切皆缘，阿弥陀佛！”

澄心顺着壁道而下，跨过石桥一座金色大楼阁坐落院中。巍巍楼阁高入百尺，仰头望去可摘星辰，四角突兀而出，风尘卷瓦，红砖碧墙显得安静而祥和，人行渐过也不敢留声。此景上下落差很大，山上还是飞雪，此地却尽是鸟语，满院春色，额门上题：“藏书阁”三个金色大字。

“完了！”澄心见那阁门前左右小僧分排两旁，不由惊呼：“老头儿暂说清醒休整数日，也不当得真，那不是觉字辈的门徒？且不说师伯为何在此约见，在这死寂之地也开不出善良的花来，真是挠了这方清静地儿。”忽然，远远就传来一门僧的传呼，“阿弥陀佛，师弟，玄明师伯已经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