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奶生了五女一男，三爷去世时叔叔（我叫达）15岁，那时末生的小堂姑应该不到4岁，我大她半年。所以叫她“娃娃姑”，我看这个称呼是改不了了，可能要叫到七老八十了。　　三年去世时，娃娃姑还没戒奶，那时农村的孩子吃奶能吃到上学，正上着课里‘老师，我想回家，我要回家吃妈儿啦’哈哈哈，现在想想挺滑稽的。　　有一天，我跟着邻居小丽一起玩，有个大人叫我：‘X X燕，你还不敢去去嫩三奶家看看，你娃娃姑被车压了，口吐白沫，身上斜斜的被压了很深的车轮印，嫩妈陪着一起用架子车拉着去街上啦’。我一路小跑去三奶家，一个人都没有，大概晚上8点多，妈妈回到家了，说没事儿！　　很吃惊吧？真的没事儿！　　三奶家住在大路边，那时候的路都是土路，如果晴天，厚厚的黄土沫子能把脚丫子埋着。说起大路上的土沫子，还是治愈脚气的良药，妈妈说，如果脚指头缝痒了，光着脚丫子，在大路上的土沫子里趟趟就好了。　　娃娃姑喜欢蹲在路边屙屎，方便啊，便后用铁锨一铲倒粪坑里了。听说那天她就是在屙屎，刚蹲下不久，队里欧屋院的牛班儿赶着牛车，那时是双套的，就是两头牛拉一个大大的架子车，轮子是铁的，满满的一车牛粪！湿的！斜着从娃娃姑的身上压过去的。竟然没事儿！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现在过得还很幸福，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但确实是真的。　　大人也感觉到神奇。　　等娃娃姑吃奶时，三奶问她，恁大一车粪，从你身上压过去，你都不怕？咋没压死？你给我说说为啥，要不然不给你吃妈儿。　　‘怕，我看见车过来，我的头一偏，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拿根棍儿，车轮咯噔一下过去了’这是三奶后面叙述的娃娃姑嘴里的话。　　三奶一听，她说啥也不显猪肉贵了，赶快去买纸买肉买供品，在大路沟边烧香、磕头。那个时候风声很紧啊，村上整天宣传不许烧香拜神，相信科学。她说，‘嫩要是谁抓我，拉着你们的孩子试试，看压过去啥样。我就不烧香、磕头’。三奶可是共产党员啊，她连续三天烧香磕头，但是没人去抓她，也没人去阻止。　　因为，我依稀记得，那个时候是反对封建迷信。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自由啦，人有信仰自由，我个人觉得有个信仰，总比六神无主好吧，现在人，那么多的想不开，那么多的抑郁症，其实根本原因就是‘我本善良，无处倾诉’，人一旦有了信仰，就会寻找本心的主人，做自己真正的主人。　　毕竟，芸芸众生，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