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想不起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就又怀了一个妹妹。好像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的，又好像是别人的玩笑话。倒也并不是无迹可寻，妈妈好像是肚子比以前大了点但又没有多大，好像有次看到一个两条杠的东西，但是我并不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

妈妈依旧每天早出晚归的忙碌着，依旧脚不沾地，每天又要下地又要做饭还要喂养鸡鸭。当时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家里偶尔来客人总会说一句，“又怀了一胎啊。”妈妈也只是笑笑不语，不会否认。直到有个周末妈妈前一天还去地里挖土豆，晚上二婶就通知我去他们家睡，我问：“妈妈呢？”她说：”去卫生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但也只能听从二婶的安排住在他们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迷迷糊糊的听到二婶在打电话，我听着好像是给我爸爸打的，听到她问“生了吗？又生了个女儿啊？”我就知道是妈妈去卫生院生孩子去了，紧接着又听到二婶在安慰我爸道：“没关系，放宽心，不要太难过…”可是我想不通生孩子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让爸爸不要难过，听得到那边情绪并不高，好似呜呜咽咽要哭的样子，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没精神吧。

下午我就要出去去学校了，妈妈也在这个镇子的卫生院里，她已经四十多了，也算是高龄产妇，而我也已经十二岁了，我从没想过这个年纪还会有个妹妹，走在路上，今天性质格外不高，我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们，还有横空出世的一个妹妹，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们村也就四五十户人家，村子里就我家还有另外两家都是女儿，而且一生就是四个女儿，我们家虽然只有我家，但是从小在村子里还有大人的嘴里我知道我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都被送人了，好在送给了亲戚家，逢年过节我们都有走动，我也认识她们，还跟我姐姐一见如故从小关系就特好，她就比我大一岁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寒暑假不是她来我们家住就是我去她们家，到后来听说她是我们家的我都开心的直拍手，还天天给她说这件事，她也会直接去问她的爸妈，但是除了我们小孩子，她们大人当着我们的面从来不说真话，所以这也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但是我知道爸妈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为了躲计划生育。

下午我回到了学校，把东西放下以后就去看妈妈，卫生院平日里人并不多，所以一间病房只有妈妈一个人，我进去看到妈妈，她带着一个帽子，看起来虚弱得很，腰微微弯着脚步迈的很小，要给我煮点小米粥，让我先坐着，我不知道坐那里只有一张床，有一个裹着的婴儿，我微微的凑近看，一小团小肉球在哪儿安静的睡着，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太丑了！

病房里只有妈妈一个人，爸爸也不知道去哪了，也没有来探望的人，端着小米粥这是住校期间晚上第一次有东西吃，可是总觉得有东西如鲠在喉，也许是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让人实在没有食欲，也不知道汤里有没有加糖就那么食不知味的下肚之后，我就匆匆告了别，纵然不是我的事，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只记得当时每个人的气氛都是压抑且难以接受的，就好像妹妹的到来给每个人蒙上了一层霜，都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