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妈妈很快就回家修养了。而在这期间我一直没有见过爸爸，我也不知道我回来的那天晚上，爸爸有没有陪她。现在想来我对妈妈也有好多亏欠，是我懂事的太晚了。

周末回家，家里只有我，爸妈，妹妹。姐姐已经去市里读高中了平时不太回来。晚上我准备炒点土豆丝烧点汤，气氛依旧很压抑，家里并没有喜添贵子的喜庆气氛，电话里都是安慰爸爸的亲戚，没有人来探望妈妈，妹妹也只有妈妈一个人天天照看着。

就在我炒菜的时候，爸爸的电话响起，他们也从来不掩饰通话内容，所以我听的一清二楚，是姑父打来说有一对夫妇生了一个儿子但是不想要，问爸爸要不要拿妹妹换，听到这儿，妈妈已经开始抹眼泪了，我背对着他们炒菜，心情也低落到鼓点，一不小心盐全洒进去了。爸爸也没有给出回应只是了解了情况就先挂断，我们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样的决定，但是我现在才意识到原来爸爸一直喜欢男孩子，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也有个想法在心底里发芽：“我要是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吃饭的时候爸爸只是用平常语气说了一句：“好咸”便也没有再责怪我。

只是我很心疼妈妈。妈妈以前也是一个花季少女，也是有爹妈疼得宝贝闺女，妈妈的爷爷以前是地主，后来虽然土地改革但妈妈小时候依旧过的很幸福，她们的童年是忙碌且有充实快乐的。直到妈妈嫁进了我们家，她吃了所有的哭，受了很大的罪。她从来不会对我们讲，尤其是对我说，我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小时候也算过的无忧无虑，从来不会关心别人，也不会关心自己家的粮食收了几口袋，也从来不会参与长辈们的话题，而这点姐姐却与我不同。

所以都是小时候没有手机躲在被窝里装睡的时候偷听到的些片段。相亲的时候奶奶对她笑脸相迎，一口一个闺女叫的可好听，当妈妈嫁过来之后就是成天横眉冷对，妈妈紧着本事做饭干活每天还要遭嫌弃还要被批评，爸爸出去当兵回来挣得钱全给奶奶。后来爸爸出去打工老是受欺负也挣不到什么钱，妈妈也生了姐姐就被奶奶赶出来自立门户，当时爸爸什么手艺也没有，家里家徒四壁只有一件久无人居住的房子，奶奶家啥东西都舍不得给。妈妈也只能靠自己，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活脱脱被逼成了女孩子，慢慢的妈妈的皮肤不在光滑，手掌不再细嫩。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可是她也没人诉说只能每次自己偷偷哭，可能是怀我的时候她哭的太多了所以我一生下来就是个小哭包。

每次听妈妈偶尔给别人提起这些事，我就在被窝里泣不成声，偷偷的跟妈妈一起哭。脑海中都是那些，她没出月子就要自己洗衣做饭，没有热炕头睡，她一步步爬着跪着去抓攒的烂树叶烧炕。饿的不行躺在床上没人管吃的没有攒到柴就得喝凉的汤，从来不敢擅自回娘家，把所有活忙完回去一趟回来就没有好脸色给她，当她怯懦懦的伸手去要钥匙的时候给你一把子摔远，嘴里还骂骂咧咧些难听的话，晚上回来还要照顾着烂醉如泥的爸爸，还要一直忍受自己因为生不出儿子的各种委屈。我不会主动关心别人，但是最见不得是妈妈的眼泪，她一哭我的心就碎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为了亲情放弃一切，所以我的妹妹我不愿意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