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妈妈也并不是无所不能，她不会跟人吵架，她也不会跟人讲价，所以她会被骗会被欺负，她也会生病，我知道妈妈的牙齿上面门牙是假牙可是我却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做的手术，我也不记得她有离开过我去住院，唯一一次记得的是，妈妈好像因为妇科病去住院了很久，我跟姐姐就暂住在奶奶家，妈妈回来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像大病初愈的样子，可是当时的我好像并没有生病这个概念，只是一心铺在她拿来的各种酸奶水果上面，还因为跟姐姐分摊不均而大打出手。

后来才知道妈妈也是需要被关心，被安慰的，她不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只是她不说。

青春期的时候，我说过很多令妈妈难过的话。我们两姐妹打架的时候，妈妈劝架我都说：“谁让你生我了，要是有的选我肯定不来你家。”再去别人家串门的时候，一言不合我就夺门而出，并喊着“生你们家我真是倒八辈子霉…”可能说过很多令妈妈心碎的句子，直到她哭了我才不再说那么混账话，妈妈也是脆弱且敏感的。

她去新疆那年回来的时候，我跟爸爸都很开心，但是我只是在家焦急的等待妈妈，从来没有去车站接他的那种意识，后来才听妈妈偶尔提一句：”别的妈妈都有人接，别人家的孩子老公都去车站接她们，只有她自己大包小包别人帮忙下来。”小时候她住院我没长大没有陪她也没有关心过她，但是后来有机会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抓住过。

这两年妈妈的眼睛总是看不清东西，觉得很模糊，可能是白内障。但是妈妈一直在家里脱不开身所以一直拖着没看，直到今年，已经严重影响生活且伴有疼痛才不得不下来去医院看，而我就在跟前，但是因为医院里有个熟人她说这个手术不用住院，晚上观察一下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我第一天陪着妈妈做完检查约好手术我们就回去了，第二天妈妈就开始做手术了，我在门外面等她出来，把她接到病房，她说没什么不适，买回来的饭也没吃两口觉得太油了没胃口，同病房的还有两个，但是她们都有人陪床，而我的小妹妹已经上小学了晚上需要人做饭，妈妈就让我去陪妹妹，而我也就真的走了觉得手术昨晚就没什么大事了，于是出门跟我男朋友去买了东西就回去了，晚上大姨她们打电话问我妈妈的情况说怕妈妈做完手术会打扰她，而我除了说一句妈妈已经做完手术了也说不出别的。

第二天我去接妈妈顺便拿滴的药，本来以为这次是功德圆满，可是听到后面妈妈跟姨姨打电话说术后麻药过了很疼，很难受。晚上跟前一个人都没有，自己想上厕所眼睛看不清而且脑袋是眩晕的只能摸着墙壁走，渴了都没有水喝，我才知道原来这一晚对妈妈竟是如此煎熬，而我却浑然不知还在安然入睡，我对不起妈妈。